导语：拉萨!拉萨!拉萨，海拔3650米，拉萨河经此注入雅鲁藏布江。作为17世纪以来西藏的宗教和政治中心，拉萨承载了太多风云变幻。尤以1980年代以来，共和国几代青年以之作为心灵栖居地和朝圣目的地前仆后继，演绎几多故事。
这或许是我此次成都租车去拉萨自驾游中，最大的收获。认识大叔，听他讲古老的西藏游记，我似乎更懂得了西藏，懂得了拉萨。
大叔说，拉萨他去过几次了，还是数得出来的。对于拉萨，他也更宁愿保持记忆的混沌状态。他说拉萨挺适合被混沌在高原上。有人问他：“拉萨他去过么?”大叔吃一惊。说“路过N多次了。”“路过没进去么?”大叔又吃一惊，对这奇葩问题怎么回答?大叔吭哧着答道：“嗯，没——绕过。”
对于大叔而言，路过的意思是，不以拉萨为目的地;混沌的意思是，去过多少次、哪次是为去哪儿而路过、哪次在前哪次在后、哪个印象属于哪次的，全记不清了。台球有一种杆法叫“晕”，胡打胡有理，是这意思。而想对于大叔而言，我此次的成都租车去拉萨自驾游，倒是仅以拉萨为目的地的。
【大叔的故事】
1987年大叔走长城到嘉峪关，剩点钱和时间，心想去西藏呢还是新疆呢?他是扔钢镚子决定的。那时三十出头，那时的大叔知道的西藏就是拉萨。
穿越祁连山当金山口进入柴达木——坐班车穿越。班车跟单位班车不是一概念，长途客车。到格尔木搭车去拉萨，大叔第一次见到夏天的雪，在唐古拉山口我下车狂奔想体验一把“高反”，高是高了，没反应。他住在布达拉宫脚下一家石墙很厚的藏式旅馆：记得布达拉宫前的厕所很脏;在八角街我被藏族姑娘追上兜售个银手镯，回去戴不久磨出里头的铜;倒是色拉寺墙后一阵夹杂着“啪啪”的嗡嗡声令我好奇，扒墙头第一次看到红衣阿卡击掌辨经的场面。别的没了。
既然混沌，挑着说。有年和一同事同往拉萨，在格尔木上了撒拉人的客车。撒拉族的老家我走黄河时去过，青海循化，他们祖上在中亚撒拉尔汗。关于撒拉族迁徙的歌儿大叔都会唱：“白布的汗搭青夹夹……秃颈的骆驼你卧下，循化的街(音gai)子上安家.……”改革开放撒拉人专门搞运输，那时西宁——格尔木——拉萨之间个体班车都是撒拉人的。那次还好，也就耽误一天左右。上午上车，一整天拉着我们当托儿满城转悠拉客，傍晚以为出发了，开进修车点焊接驾驶室。真出发天黑了，睡到半夜停了修车，个体运营买的都是老旧二手车，故障率奇高。那次记忆深刻的除了坏车就是同事“高反”厉害，我问：“咱是回格尔木呢还是坚持向前?”沱沱河正好在格尔木、拉萨之间对半处，他病怏怏地说：“还是去拉萨吧。”
在高原，你做自己的决定：乘哪辆车、走哪条路。你不知道以你的命，你会遇到什么。这还不是最悲催的。太多次了，坐撒拉人的破车大叔从不期待顺利。最过分的一次从格尔木去拉萨，在车上睡睡醒醒分不清昼夜，走走停停很久了吧，睁眼车窗外灯火辉煌，以为拉萨到了。身边乘客告诉我：“车坏了无数次索性开回来!”车到拉萨直接进医院，过几天好了。住西藏大学他同学家，其间见了自称“杂种”的酒神贺中诗人，他是裕固族，裕固是多民族混合的族群。这些都是有关拉萨的旧事。
【如今的旅行】
近几年，再去西藏的游客都不再单枪匹马。从成都租车去拉萨自驾的游客走川藏线、青藏线再无惊险和困苦，满地都是自驾车和骑自行车的驴友。而在大叔的讲述里，现在铺了黑漆漆的柏油路当年全沙石路。于是，我决定带上大叔，完成这一次成都租车去拉萨的旅行。坐在车上，面对窗外美景，大叔对我们指点每一处他徒步走过的路。他还能预先说出前方每一处拐弯、每一处独特的景观和当年的险情和困苦，这包括塌方落石滑坡泥石流，无数次冒雨前行，腿走到抽筋，脚泡成菜花状，脚趾甲脱落;每一次找块青草地休息吃干粮都可能是最后一次;涉险前系紧鞋带，把背包紧紧地勒在身上，把帽沿转到脑后，把命拴在腰上;每一次通过都属于侥幸和上天保佑。一天强行穿越80里或100里以上，前方后方都是塌方区……支持他走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：回家!回到拉萨!活着回到亲人们中间!听着她的讲述，我没有太多感觉，只有些许惋惜和慨叹。或许也只有大叔知道：生命在青藏这块缺氧的高原特脆弱，耐心数数吧——光我经历的同行者，就有几位死掉了：塌方砸死的、翻车摔死的，肺水肿病死的。认识的不认识的。
关于拉萨八爪鱼般向四外延伸的公路上，有太多关于生命和死亡的传奇。他们说，塌方了，人压死在石碓下，堵车了，数公里积压着急得发狂的汽车。时间就是金钱就是上帝，大家拿出锹镐草草整平了石碓就驾车勉强通过，没人顾及轮下石碓里的死人。这样残酷的故事，在西藏我信。五道梁、唐古拉都是川藏线上最要命的地方，我们这次成都租车去拉萨的车队只能昼夜行驶。
遗憾的是，我的这次成都租车去拉萨之行，还是错过了拉萨的雪顿节。没有看到晒大佛了人山人海的场面。虽然有了遗憾，但还是不虚此次成都租车去拉萨的旅行。总之，自己的心海之中像有什么深埋的东西被触动——关于拉萨我也不是没的可说：只知道，凡是心里埋藏的，你不碰，它就不出来。